2011年7月26日 星期二

家書(二)

爸媽妹:

妹:回港了嗎?有點想你,麻煩用慢速及平和的語調給爹媽讀出這家書。

倒在床上,眼角有點濕。

外面有數十隻飛蟻在飛,我趕緊關掉大廳的燈然後衝進自己的房間,與床底的四腳蛇對峙,我擔心明早被發現吸入太多殺蟲劑,回不了香港。每天面對昆蟲基本上是例行公事,已厭倦不斷上載各種奇珍異蟲,更厭倦用對話方塊向遠方朋友狂訴相同的苦,我不要兩年後回顧「云之南端」時只得出一本可讀性近乎-300的昆蟲集。這不是我想要的。晚上特別難熬,一個人,一支殺蟲劑,聽不見你們催促我去晾衣服的聲音,沒有機會騷擾做正經事的妹妹,沒有人跟我搶吃媽媽買回來的紅毛丹,枕套上殘留陌生的花香。這裡,沒有人教挑水果,買木瓜買了個生的,又硬又淡。坐三輪車回家,車伕竟想多敲詐15元的車資,我不甘,害我提著東西一肚子氣徒步回家。我想家,想很久了。

感到無力。

畫班最近有兩位同學不知道為何突然中斷課程,以致我懷疑自己是否力有不逮,令他們對畫畫失興趣。小義工隊已完成4次訓練,但每一次都有同學缺席,我擔心他們錯過學習最重要的。明天要接待第一個由香港到瑞麗的團隊,師母不在身邊,一個人怕帶隊帶不好,碰巧重要的幹部都到昆明開會,支援人員不足,擔心安排不周,會影響與紅會的關係。洗手間的燈壞了整一星期,房東沒有派人來修理。廚房的排水管好像被堵住,去水很慢。怎麼了,怎麼寫著寫著鼻子酸酸的……才一個月,我很不中用,對不?

星期天凌晨,再一次食物敏感。

我有吃飯。已經沒有再去外賣川菜,菜太油肚子受不了。上星期處理工作和新宿舍的問題,已經累透,回家後仍舊面對昆蟲,那隻神經錯亂的雞半夜亂啼,外面又行雷又閃電的,雨聲敲破床墊,我爬起床發現十隻手指關節全都發紅、滾燙且痕癢非常,兩片唇也腫了,加上那最可怕的麻痺感,我誰都不敢驚動,也不知道要驚動誰,在床上努力回想吃過甚麼東西,急急發了電郵給師母及幾位朋友,可能太累,禱告後又昏睡過去。昏睡6小時後醒來,手指的紅腫竟已退,唇的麻痺感散去很多,留下一點腫。你們知道我每次都要服用類固醇才能穩定下來,也從未試過過敏致雙手也遭殃,在沒有藥物的幫助下於6小時內完全康復,我只能說那是上帝的恩典。

難處,就這些了。電話裡說不出的,也就這些了。我想,除了你們,沒有人看到會心痛,長大的歷程,是經歷,是學習,都是真實的。


爸,我會挺著腰走,現在會,以後也會。



2011年5月25日 0:06 在瑞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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